李偉明

朋友W君一次閑聊時說，他兒子成年后，有朋友給小伙子介紹對象，結果，此事被其妻一票否決了。原來，W君夫婦與女方家也算熟悉，他們曾經造訪女方家里。W君的妻子留意到他們家偌大的房子，竟然沒有一本書。而W君家是書香門第，其妻認為這個家庭與自家不能“門當戶對”，恐怕兩個年輕人以后志趣不投，便沒同意這門親事。

我笑言，W君的妻子能從這個角度看問題，可見眼光不一般。如今在為子女擇偶時會考慮書香問題的，不知有多少？

之所以這樣說，是因為，現階段，平時不讀書的家庭依然很多，攀比地位、財富的倒不少見。很多人，如上述那個女方家庭一樣，房子雖然寬敞豪華，但一本書也不存；渾身上下珠光寶氣，就是沒有一絲書卷氣。好些年前，我聽得一個熟人和大家聊閑天，說起家里遷新居了，四五個房間，到處都是電器。本來設計了書房的，但家里沒一人需要，所以直接改為健身房。他還頗有些“得瑟”地說，因為一家人都非常喜歡打麻將，而“書”“輸”同音，所以全家人聽到“書”就煩，堅決不帶一本書回家。聽他這般說，我當時心里頗有幾分悲涼感。

但不管怎么樣，我心里對那戶討厭書的“富人”毫無羨慕之感。我覺得，如果人生可以交換，我寧愿繼續做一個粗茶淡飯的讀書人，而不愿意過那種雖錦衣玉食但只有物質享受的奢華生活。

不是說看不起不讀書的人。實在是，社會發展到今天這個程度，一個人身上缺乏文化氣息，很難讓人肅然起敬。很多沒上過學的人，雖未必“知書”但同樣“達禮”，做人做事都不差。在農村，我們的上一兩輩，這樣的人并不少見。我覺得，那是傳統文化滋養的結果，讓人們有了一套符合大眾利益的行為準則。

讀書的重要性無須多言。尤其是，隨著社會治理的日益規范，一個人的發展，將越來越依靠自身掌握的文化知識，以及由此形成的思維能力。人生如長跑，沒有真本事，很難長時領先。就說以前那些暴發戶，如果始終沒有文化做支撐，也不過風光一時而已，他們的財富來得快來得易，但很難守得穩守得久。這也是“富不出三代”的根本原因。說到底，文化決定了一個家庭的家風，并決定了它的“家運”。

除了“發展”問題，從“過日子”的角度來說，人們的情況也與以前有了很大的區別。我們已告別了物資匱乏的年代，在生活上應該有更高的追求，也就是說，精神生活的重要性日益突顯?；疚镔|需求滿足之后，人就不再是物質的人。這個時候，還只停留于物欲，便可以說仍處于社會生活的低級階段，失去了相當一部分更有意義的人生。

雨果說：“書籍是造就靈魂的工具?！蓖栠d則說：“住宅里沒有書，猶如房間沒有窗戶?！眲e小看幾本書，它對家風的形成起著重要作用。讀書靠的是養成，裝是裝不來的。就像有些老板喜歡在柜子里放幾本假書，以為可以裝點一下門面，讓人覺得自己有文化，其實是畫虎不成反類犬，往往讓人看了心里竊笑。對書有感情的人，自然會藏書。一個家庭有了書籍，便是家風最好的滋養。書香世界將潛移默化塑造人、改變人。如果有條件，家里能安排個書房當然是最好的。沒有書房，起碼可以給書櫥書柜留一個位置。

讀書人家未必有多富裕，但精神上一定比別人富足。在物質生活已經“小康”的情況下，精神富足，可以讓人活得從容，活得平和，活得自信。雖然我們反對門戶之見，但在書香方面計較一下“門第”，還是無妨的。最是書香潤家風，對于讀書人來說，應該自覺示范，真心愛書，與書為伍，努力讓越來越多的家庭得到書香的滋潤，進而在全社會形成濃厚的讀書氛圍，以此提升全民文明程度。